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驟然被襲擊,塗李下意識地反擊敵人。

狹窄的地下通道裏,兩人大力扭打起來。

燈火昏暗,拉扯的影子忽長忽短。

蕭玉一臉懵逼,還沒來得及勸架,就看見牧冠被塗李像是扔垃圾一樣甩在了地上。

可憐的牧小公子平日裏打馬遛鳥,就是個花架子,哪裏能比的過像塗李這種經過專門訓練的,只一招就敗下陣來,慘兮兮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喚著。

“下次揍人之前,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。”

塗李看著慘敗的牧冠,按了按十指關節,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響,頗為不屑。

“疼疼疼!”

牧冠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,欲哭無淚。

他哪知道塗李就是一個小小的司市,實力這麽強。

好歹自己也是跟著大荒頂級武聖學過幾招,結果在塗李手下都堅持不了半刻。

“說吧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
蕭玉望著兩人勝負已分,瞥了眼受傷的牧冠,又掃了眼一旁雙手抱拳靠在墻上的塗李問道。

“當然是跟他有仇,血海深仇!”

像是恨意充滿了胸膛,說完最後四個字的時候,牧冠咬牙切齒:

“要不是這個人逮到了我醉酒的姐夫,我姐夫哪能被處於瓊刑,最後因為羞愧跳河自盡。實際上,按照大荒律法,醉酒根本不會被處於瓊刑,他就是在公報私仇。”

“瓊刑是什麽,怎麽還能因為這個自殺。”

原諒蕭玉真的沒見過那個男人因為這麽小的一件事活不下去。

她見過的,性情堅忍的多的是,連胯下之辱都能忍,還有什麽忍不了的。

“你懂什麽!”聽到蕭玉的話,牧冠激動的一骨碌兒從地上爬起來,竟是連痛都忘了,面紅耳赤地說道:

“我們牧家世代從文,是鐘鳴鼎食之家。瓊刑要在人的臉皮上刻字,我姐夫那麽一個臉皮薄的人,怎麽可能能忍受別人背後對他的指指點點,只能趁著我們不註意一躍解千愁。”

“現在好了,我姐姐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。這一切都怪他,都怪這個壞人!”

越說越激動,牧冠怒發沖冠,腳步雜亂,又想上去找塗李幹架。

沒想到,卻在半路被蕭玉伸開雙臂直接攔住。

“美人,就連你也要幫他?!”牧冠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一臉冷漠的塗李,問道:“他哪裏有我好了,一副撲克臉,看著就不像好人。哪像我這麽平易近人,你居然幫他不幫我?”

身後,被蕭玉像母雞護崽崽一樣護住的塗李也楞了楞,挑眉看著蕭玉的背影。

少女的肩膀並不寬厚,看起來弱不禁風,腰肢纖細,似乎一只手就能握的過來。

隱隱約約的淡香隨著她發絲的拂動沁人心脾。

平生第一次,有人在他人面前這樣維護自己,就連塗李自己都感到疑惑。

“光憑你嘴上說的,一家之言,我要是信了才不公平吧。”

蕭玉將頭轉向角落裏的塗李,問道:

“塗司市,你有什麽要說的嗎?”

塗李直勾勾地看了蕭玉一瞬兒,久到她都懷疑是這個人腦子是不是出毛病了,才又看到他扭頭,匆忙避開她的眼神,切了一聲:

“我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“看吧看吧,他就是草菅人命,心虛。”

看到塗李的反應,牧冠更來勁兒了,吵著嚷著出了金銀樓以後就要去報官,把他抓起來。

蕭玉被牧冠嘰嘰喳喳的話吵的頭疼,轉眼去看。

男人一身灰色長袍,一半臉隱在昏暗燭火裏,面是皆是嘲諷之色。

“塗李,我再問一遍,真的是你害了牧小公子的姐夫嗎?是你公報私仇嗎?”

像是很詫異蕭玉沒有直接聽信牧冠的話,而是又問了一遍,塗李垂下眼睫,頗有些不耐煩地對著蕭玉招了招手:

“不信啊。你過來,我就告訴你真相。”

“別過去,他可不是什麽好人。肯定是想挾持你!”牧冠大叫著。

這裏離四樓到五樓的平層還有段距離,他也不敢把塗李惹毛了,畢竟他打不過塗李。

要是這男人真的發瘋把他和美人都殺了,畏罪潛逃,又或者是挾持他們兩個怎麽辦?

一想到這個可能,牧冠就臉色卡白卡白的,沖著蕭玉使勁兒搖頭。

蕭玉站在兩人正中間,難得的感到了為難。

但望了眼男人毫不在意的模樣,微微彎曲勾著墻角的長腿,看似放松實則緊蹦的姿態,蕭玉又覺得塗李不是這樣的人,至少不是牧冠口中那樣公報私仇的壞人。

“你要和我說什麽?”

蕭玉在牧冠失望的眼神中慢慢靠近了塗李。

他個子比她高許多,背影寬厚。

燈火昏暗,她需要用力踮起腳尖才能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。

只是,還沒等她使勁兒,男人就率先彎了彎腰,淺薄的唇湊到她耳邊,肆意地笑了一聲:

“你真笨。”

根本沒有料到是這個答案,等蕭玉氣的滿臉通紅,伸出粉拳要去打他時。

男人才又輕輕松松握住了她的手腕,不緊不慢地說道:

“他姐夫是因為醉酒以後調戲婦人才被刺了瓊字。”

說完,塗李就迅速放開了手,像是不想跟她有再多一秒的接觸。

蕭玉楞了幾秒,才反應過來塗李說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。

牧家是詩禮世家,若是傳出來這等醜聞,女婿品行有虧,想必牧家大小姐的日子更不好過,只會被人嘲諷,就算以後想再嫁都難。

大荒城內,風氣就是如此,女子就算沒錯,外人也會把丈夫的錯歸咎在她身上。

想明白了這其中緣由,蕭玉看著牧冠的眼神裏不得多了幾分同情。

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姐夫的死因。

聽說,牧冠從小就是被他姐夫和姐姐一起帶大的。

牧冠的姐姐想必也不願意讓牧冠知道這件事的真相,真是個堅強的女子。

蕭玉不由得對那個素未蒙面,卻一手支撐起牧家的女子感到敬佩和好奇。

角落裏,塗李看著蕭玉上前去和牧家小公子說了些什麽,頭上那串夜明珠做的發簪就隨著她的動作晃悠晃悠,好像在他心裏也蕩起了一層層淺不可察的漣漪。

回想起剛才那一瞬間,女子的肌膚軟嫩,只是碰了一下就立馬留下了個鮮紅的印子,脆弱的像是一片白瓷。

幸好在黑暗中,旁人也看不清此時紅暈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頰。

不知道蕭玉究竟和牧冠說了些什麽,片刻,牧冠紅著眼看了他這邊一眼,突然氣沖沖地走在前面帶路,看起來頗有點不服氣。

塗李雙手抱著頭,慢悠悠地走在後面,裝作不經意地對蕭玉問道:

“你跟他說了什麽。他怎麽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我。”

蕭玉懶得搭理這個男人,剛才他故意耍她的事情,她還記著仇呢,再加上之前買書的事兒,就是仇上加仇,只撇過臉,笑了笑,說道:

“你猜呀。”

“隨便你,愛說不說。”

女子的笑容明媚,即使在昏暗的地下通道,也亮到了他心裏。

塗李放慢了腳步,故意走在人群最後面。

曾經,阿母和他說過,女子大都怕黑,若是走夜路,能給她們斷後,讓她們知道自己身後有依靠,她們才能走得更穩,才不會擔憂和害怕。

現在,塗李不知不覺也在踐行著這個事情。

只是,是第一次用到女子身上罷了。

地下通道漫長,其中岔路口更是繁多,四通八達。

即便是牧冠自己來了數十遍,都經常記不住路,又到了一個分叉口。

他看著向左轉向右轉的指示牌,咬牙掰著手指,小聲抱怨道:

“瞧我這記性,什麽都記不住。要是謝兄在就好了,他只來了一次就把進出口全都記住了。”

“又怎麽了?”

蕭玉已經習慣了牧冠這走走停停的作風,也沒聽清他具體說了啥,就看見他在岔路口躊躇不決了。

“你不會是忘了路了吧。”蕭玉上前問道。

“怎麽可能!”在美麗的小娘子面前,堅決不能承認自己的蠢笨,牧冠試著朝一個方向走了走,腦子裏發現不對勁兒又倒過來。

“哎,不對不對,不是這條路。”

“看來是真不記路。”蕭玉看著牧冠迷迷糊糊的樣子,覺得他姐姐養大他是真不容易。

這麽一個愛闖禍又不能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傻寶兒,一路帶大挺不容易的,真的。

蕭玉心中對牧家大小姐的敬佩又多了一分。

既然牧冠指望不是,就只能靠自己了。

此刻他們正處在岔路口,前後左右都可以通行。

蕭玉用手抹了抹自己小巧的鼻子,閉眼。

空氣中傳來熟悉的人流氣息,她朝右方邁出腳步道:

“跟我來。”

“哎,美人,你都沒來過這裏,怎麽可能知道方向。”

身後,牧冠對她表示懷疑。

“你就當是身為貓的直覺好了。”

如同玩笑一般說出這句話,蕭玉走的比任何人都要堅定。

牧冠本來不想走的,但是看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塗李也走了,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裏,只好也朝著蕭玉選定的方向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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